像灵

第十三章

  

  

那天晚上过后齐铁嘴再也没了张日山的消息，好像所有人都在瞒着他。

他去张府找过张日山，可是没有见到，那些亲兵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他，打听半天也打听不出来。

张启山也不见他。

他又去找二月红，去找九门其他人，可他们个个神色怪异，无论他怎么问，都不肯告诉他张日山的下落。

最后被他问的烦了，直接闭门不见。

就连温和的二爷也不肯和他多说一句话，只告诉他，这样挺好。

等他追问为什么挺好，二爷却是什么都不肯再说了？

他知道，他再也问不出来什么。

等齐铁嘴终于打听到张日山的消息时，已经是十日后了。

还是他意外从街头闲聊的路人口中听出来的。

说是那佛爷身边的副官，杀了情报官陆建勋，被判了死刑，今日就要枪决。

齐铁嘴以为自己听错了，他红着眼睛揪起那人的衣领，恶狠狠地让他再说一遍。

平日里那么温和的一个人，发起怒来竟也恐怖如斯。

那人颤颤巍巍地说，他有个兄弟在佛爷府上当差，消息不会错的。

  

  

连日不断的雨已经停了，但是天空灰蒙蒙的，寒意一阵阵扑上来。

齐铁嘴冷得直哆嗦。

牙齿都在打颤。

他一把将那人推开，向着张府狂奔。

到了张府，他来不及喘口气就要往里面闯，门口的亲兵拦住他，“八爷您请回吧，这几日佛爷身体不适，不见客。”

齐铁嘴一双眼比兔子还红，他没有多话，却突然从那个兵腰间拔出手枪抵住自己太阳穴，“我要见张启山，谁敢拦我？”

那个亲兵被吓得瑟瑟发抖，再不敢去阻拦齐铁嘴。

齐铁嘴顺利进入了张府，但他依然没见到张启山。

他还想用枪威胁，却被后面跟上来的亲兵把枪夺走了。

“八爷，您请回吧，您别为难我们啊！”

齐铁嘴不理他，径直跑上了二楼，他使劲敲着张启山的房门。

“张启山，你出来！”

“张启山，你放了张副官！”

“陆建勋是我杀的，张副官不过是替我顶罪！”

“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！”

“让我去偿命，你放了张副官啊！！”

“张启山，你为什么躲着不肯见我？”

可任凭齐铁嘴在门外如何大喊大叫，张启山的房门都是紧紧关闭着，除了他的声音，整栋房子都静悄悄的。

齐铁嘴喊累了，声音都嘶哑了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，张启山却始终不肯露面。

张日山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，他无从改变。

那种无力感，像大山一样压的齐铁嘴喘不过气。

他能做什么？他能怎么办？

除了算命，他什么都不会。

他的力量太渺小了，面对生死，他什么都做不了。

齐铁嘴跪倒在张启山房门口，无论他怎么敲，都敲不开那扇门。

他听到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，他抬起头，是尹新月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
尹新月今天穿了一身粉红色的洋装，看起来清纯又甜美。

但她眼里露出来的是对齐铁嘴的嫌恶。

“你在这里鬼叫什么？”

“你懂不懂规矩啊？跑别人家里来大喊大叫，这里是你家吗？”

齐铁嘴又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，他哀求地看着尹新月，“尹小姐，求你劝劝佛爷的，放过张副官。”

尹新月皱着眉，满脸不耐烦，“我为什么要去劝他？张副官杀了人，杀人就该偿命，谁也救不了他。”

“你难道不知道张副官的死刑，是上面的人判的吗？启山有什么办法？上面的人压着，他想救也无能为力。”

“让启山去放了张副官，那启山怎么办？你安的什么心？你想害死启山吗？”

齐铁嘴痛苦地看着尹新月，“用我的命换张副官的命都不行吗？人是我杀的，张副官是帮我顶的罪。”

尹新月冷哼一声，“那关我什么事？关佛爷什么事？我们救不了张副官，没有人能救得了他。”

然后转过身，再也懒得和齐铁嘴多少一句话。

“管家送客！”

管家看着齐铁嘴，眼神里面也是浓浓的哀伤，“八爷，佛爷救不了张副官，您别再为难佛爷了，副官的行刑时间是下午，在后山，您现在赶过去或许还能见他最后一面。”

最后一面。

多残忍的四个字啊！

齐铁嘴瘫坐在地上，感觉一阵天旋地转。

真的，救不了了吗？

齐铁嘴迷茫地看着管家，管家叹了口气，眼角闪着泪花，张副官算是他看着长大的，他心里的难受并不比齐铁嘴少。

可他们都没有办法不是吗？

齐铁嘴绝望了。

他从地上爬起来，向外面跑去。

他要去见张副官最后一面，给张副官送行。

一路狂奔，没跑多久他就已经气喘吁吁，可他不敢停歇，他不敢浪费一分一秒。

不知道跑了多久，用力过猛的他感觉头晕目眩，甚至还出现了耳鸣，很想吐，他必须得停下来休息了，他的身体已经负荷不了这么剧烈的奔跑。

可他不能停，他一定要赶过去，一定要见到张日山最后一面。

就快要到达后山的时候，突然间齐铁嘴脚下一绊，路是个下坡，身子被这一绊之势整个儿飞了起来，朝着地上就摔了过去。

齐铁嘴摔倒在地面上的时候，也顾不上疼痛，咧着牙从地上爬起来，想继续跑，却感觉左腿一阵刺骨地疼痛，一个没站稳再次摔倒在地上。

他低头一看，左腿整个一片都是血，也不知道刚才摔了多大一个口子。

齐铁嘴疼得直抽气，就在这时，后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。

齐铁嘴一怔，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
他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，哭声凄厉宛如厉鬼，在这荒郊野外尤为凄惨。

他还是迟了。

明明他就快要到了啊。

齐铁嘴觉得很痛苦，可分不清自己是哪里痛，觉得全身都痛，又觉得是心在痛。

他恨自己没用，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。

他也不想哭的，哭也没用，就像他跪在张启山门口求他，求了也没用。

泪眼朦胧中，他忽然想起那日下午。

桃雨纷飞间，张日山站定在桃花树下，眼眸里闪烁着星子，深情注视着他，“八爷，我带你走吧。”

如果那时候他跟他走了，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？

齐铁嘴恨自己，恨这一切，他好想毁了这一切。

  

（下章八爷开启复仇模式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