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灵

第十五章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这段时日来，齐铁嘴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，脸上再也没有往日的神采，他像个没有思想的木偶。

张启山来看过他，但齐铁嘴不理他，当他不存在，几次过后张启山没了耐心再也没有踏足过齐府。

二月红倒是时常来看齐铁嘴，陪齐铁嘴说说话，但大多数都是他在说，齐铁嘴默默听着。

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。

再后来二月红也来的少了，他给齐铁嘴找了个伙计，名叫小满，看模样就是个机灵的，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，齐铁嘴如今的状况需要有个人照顾他的日常起居，他毕竟是有家室的人，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离不开他，他不能两头顾。

小满爱说话，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。

他怕齐铁嘴闷得慌，就给他讲着街头上的趣事。

小满告诉齐铁嘴，街上可热闹了，张大佛爷要迎娶夫人啦，今日成婚，大街小巷都在庆祝这位即将过门的张夫人。

脸上一直没什么情绪的齐铁嘴听到这，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，变得狰狞凶狠。

小满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，他赶紧给齐铁嘴认错。

齐铁嘴把他赶了出去。

齐铁嘴仿佛能看到那个画面，张启山和尹新月手挽手，尹新月幸福的依偎在他怀里，两人仿佛神仙眷侣般。

齐铁嘴握紧拳头，忽然觉得好笑，他仰着头疯狂大笑。

笑着笑着开始剧烈咳嗽。

张副官尸骨未寒，张启山便迫不及待的迎娶新夫人。

  

  

心里涌上一股无穷的恨意，这股恨意像惊涛骇浪一般将他整个人淹没。

他恨张启山，恨尹新月。

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尹新月带来的。

张启山是刽子手，尹新月也是。

齐铁嘴拳头越握越紧，手上青筋暴突，关节泛白。

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。

他要毁了他们！他要毁了他们！

齐铁嘴跌跌撞撞的从床边走到镜子前，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，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憔悴，眼窝深陷，头发散乱，脸色蜡黄。

这是他吗？他都快认不出自己了。

齐铁嘴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，除了脸色依旧有些憔悴以外，整个人焕然一新。

他推开那扇他很久没有打开过的大门，今日天气挺好，推开门太阳便照了进去，金黄的光芒映在齐铁嘴脸上，可惜再好的阳光也扫不尽他心里的阴霾。

他的世界早就变得昏暗。

小满守在门口，看到齐铁嘴出来，狗腿似的跑上去打招呼，“八爷这是要去哪？”

齐铁嘴神色莫测，“参加婚礼。”

张大佛爷的婚礼，怎么能少的了九门八爷。

齐铁嘴来到张府，果然张府很热闹，张灯结彩，沾满了喜气。

齐铁嘴走进大厅，差点被灯光晃得睁不开眼睛，他眯了眯眼，稍微适应了之后便打量整个大厅。

大厅已经坐满了人，数盏水晶吊灯枝盏繁复，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落下点点碎芒。

奢华的大厅里，钢琴飘渺的乐音旖旎盘旋。

这个婚礼可真气派。

齐铁嘴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，径直走向九门那一桌。

张启山正在敬酒。看到齐铁嘴出现的时候有些错愕，然后又很惊喜，他阔步来到齐铁嘴面前，笑着说：“小八，你也来了？”

齐铁嘴压下心里的恨意和寒意，脸上像是戴了面具一样的假笑，“佛爷和夫人成亲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？不请自来，还请佛爷不要怪罪。”

张启山正处于新婚的甜蜜，没注意到齐铁嘴的不同，他将手搭在齐铁嘴肩上，“这段时间你心情不佳，我便不想打扰你，所以就没有通知你。今天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，我很开心。”

齐铁嘴笑了笑，“我已经好多了，祝佛爷和夫人永结同心。”

张启山和齐铁嘴碰了碰酒杯，又回到尹新月身边。

齐铁嘴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，看着穿着西式婚服的尹新月，眼底闪过一抹杀意。

尹新月笑得可真开心啊。

害死了张副官，还能笑得这么开心。

这个女人，凭什么。

婚礼正式开始。

齐铁嘴摇晃着水晶高脚杯，杯中的红葡萄酒泛出艳色涟漪，染透了他的眸子，他目不转睛盯着台上的那一对璧人。

婚礼是仿照西式的，先有司仪在那里致词，最后就是交换戒指。

张启山正要将戒指戴在尹新月手指上的时候，齐铁嘴忽然站了起来。

“我有一句话想问尹小姐。”

婚礼被打断尹新月有些恼怒，但想到今天的场合，她只能控制住脾气，看向齐铁嘴。

“尹新月，因为你的任性害死了张副官，你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的站在这里？尹小姐，请你告诉我。”

张启山脸色大变，他斥责齐铁嘴，“小八！你在说什么？！”

齐铁嘴冷笑，“我说的不对吗？”

“如果不是她跑出去被陆建勋抓住，你拿我去换她，张副官也不会为了救我而杀了陆建勋！”

“明明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，为什么张副官死了，而她却安然无恙？”

“张启山，尹新月，你们告诉我，凭什么！”

齐铁嘴几句话说完，现场开始窃窃私语。

尹新月觉得那些人都在对她评头论足，她何曾受过这种屈辱？她惨白着脸，抓着张启山的衣角，眼眶发红。

张启山面色铁青，怒斥齐铁嘴：“小八，住嘴！”

齐铁嘴对张启山的愤怒视若无睹，大步走到张启山面前，忽然伸手去拽尹新月，张启山不防，让齐铁嘴把尹新月拽了过去。

见齐铁嘴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，枪口抵在尹新月太阳穴，“尹新月，你偿命吧。”

冰冷的触感，尹新月心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，她一动不敢动，吓得花容失色，身体止不住的发抖，大气也不敢出。

张启山很快就冷静下来，他的反应很迅速，他掏出手枪，对准齐铁嘴拿枪的手腕，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。

“砰！”

齐铁嘴却突然转过身，眼里掠过计谋得逞的笑意，胸口对准向张启山的枪口。

子弹穿过胸膛。

齐铁嘴嘴角挂着笑容，重重倒在地上。

胸口上的血一点点晕开，染红了地板。

张启山慌了，他奔过去将齐铁嘴抱在怀里，“小八，小八，你没事吧？”

齐铁铁撑着最后一口气，在张启山耳边轻声说：“张启山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

他的语气像做了恶作剧的小孩子一样调皮。

“其实，我的枪里没有子弹哦。”

看到张启山眼里浮现的不可置信，恐慌，痛苦。

  

齐铁嘴满意的闭上了眼睛。

他就是要让他亲手杀了他。

毁了他们的婚礼。

他要让张启山和尹新月一辈子活在恐惧和痛苦之间。